这话让王一腾眼前一亮，能在省城当过厨师，这手艺肯定不一般。

"您看这些野物怎么样？"他问。

孙老板用手掂了掂一只野兔："这野兔起码有六七斤，肉质也好。就是这运输嘛，得改进改进。"

"怎么改？"王一腾连忙虚心请教。

"你这笼子光垫草料不中，"孙老板指着竹筐说，"得给它们弄点水喝。这大冷天的，容易渴死。"

王一腾暗暗点头，心想这老板果然内行。

"这样吧，"孙老板站起身，"野兔四块，山鸡五块，但得是活的。死的就便宜一半。"

这个价格比供销社高出不少！王一腾心里暗喜，但面上不动声色："没问题，就是路远，运输得费点事。"

"诶，你等会！"孙老板突然想起什么，转身进了厨房，拿出一个搪瓷茶壶，"你看这个，就用这种水壶，挂在笼子边上，弄根小竹管子接着，让野物能喝到水。"

王一腾接过茶壶，翻来覆去地看，心里有了主意。

张小虎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："孙老板，您这店刚开张？"

"可不是嘛，"孙老板掏出一包"大前门"，给两人每人递了一支，"生意还得慢慢做起来。你们要是能保证货源，长期合作都没问题。"

王一腾接过烟，但没点："您放心，货源管够。"

"那敢情好！"孙老板笑道，"对了，你们那山里腊味做得咋样？"

"腊味？"

"就是腊兔、腊鸡啥的。现在城里人讲究，就爱这口。"

王一腾心里一动，这倒是个好主意。他记得村里老人都会做腊味，冬天宰了猪，腊肉能挂一屋子。

"行，这事包在我身上。"他爽快地说。

从春来饭店出来，张小虎还沉浸在兴奋中："大腾哥，这买卖发了！比供销社强多了！"

"别高兴太早，"王一腾提醒道，"现在关键是改进运输的法子。你看这茶壶的样子，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。"

"那去哪弄茶壶？"

"供销社走一趟，"王一腾说，"顺便买点别的工具。"

县城供销社是个两层楼的砖房，一楼卖日用品，二楼是布匹百货。门口贴着"大力推广农业学大寨"的标语，还挂着几面红旗。

"同志，茶壶在哪个柜台？"王一腾问一个营业员。

"二号柜台，"营业员头也不抬地说，"要票。"

这年月买什么都得凭票，茶壶要日用品票，自行车要工业票，就连肉票粮票都得分门别类。

好在王一腾早有准备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证。这是他特意找村里人换的，就为了准备干这一票。

买了茶壶，又添置了些橡胶管、铁丝，两人往回赶。

路上，王一腾边走边给张小虎讲解："你看啊，茶壶挂在笼子上，用橡胶管接着，再在下面弄个小槽子。这样野物就能喝到水了。"

"那草料呢？"

"草料也得讲究，"王一腾说，"不能光扔笼子里，得做个槽子，高度要合适，让它们吃着方便。"

张小虎听得目瞪口呆："大腾哥，你咋懂这么多？"

"这不是琢磨出来的嘛，"王一腾笑道，"做买卖就得动脑子。"

眼看天快黑了，两人加快速度往回赶。

村口的大喇叭正在播放《人民日报》社论，说是要大力发展农村副业生产。

"大腾哥，"张小虎突然问，"你说这副业，咱们这算不算？"

"怎么不算？"王一腾笑道，"这可是正经营生。"

回到村里，李大壮和王麻子正等着他们。

"咋样？卖出去了不？"李大壮连忙问。

王一腾把在县城的见闻说了，几个人都兴奋不已。

"来，都别闲着，"王一腾掏出买来的工具，"咱们改造笼子，明天一早还得送货呢！"

几个年轻人忙活到半夜，总算把新式笼子改造好了。

茶壶挂在笼子一角，用橡胶管接到特制的水槽；草料槽做成活动的，需要时才放下来；还特意在笼子底部垫了厚厚的稻草，让野物能暖和些。

"这下应该差不多了，"王一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，"明天试试效果。"

"大腾哥，"张小虎忽然问，"你说咱们这生意，能不能发财？"

"发财？"王一腾笑了，"现在别想那么远，先把眼前的事做好。"

几个年轻人正说着话，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。

"谁啊？"王一腾警觉地问。

"是我！"老刘头拄着拐杖走进来，"听说你们今天在县城找着买卖了？"

"是啊，刘爷爷！"张小虎兴奋地说，"您猜猜卖了多少钱？"

"少贫嘴！"老刘头笑骂道，"我是来教你们几个诀窍的。这运野物啊，也有门道......"

夜色渐深，几个年轻人围着老刘头，认真地听着老一辈的经验。

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，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双手，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。

夜深了，几个后生还围着老刘头，听他讲解运野物的门道。

"刘爷爷，您说这铁丝笼子还有啥问题？"王一腾一边给老人添茶，一边问道。

老刘头抿了口茶，慢悠悠地说："铁丝笼子是个糊涂主意啊！"

"这话从何说起？"王一腾愣住了。

"你想啊，"老刘头放下茶碗，"这铁丝笼子，一个要多少钱？"

"七八块钱吧。"王一腾算了算。

"这么贵！"张小虎倒吸一口冷气，"那俺家一个月的口粮钱就够买一个笼子了！"

"可不嘛！"老刘头说，"再说了，铁丝一碰就生锈，野物进去容易受伤。你们这生意能做多久？"

几个后生面面相觑，这确实是个问题。

"那咋整？"李大壮挠着头问。

"用竹篾编啊！"老刘头站起身，"后山那片竹林不就是现成的好材料？"
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没亮，几个后生就背着工具上山去了。

老刘头拄着拐杖，慢悠悠地在后面指点："看见那片竹林没？咱们得选好竹子。"

晨露还未散去，竹林里雾气弥漫。